如计划中一样,我在傍晚之前就跟上了大部队。
但是回到基地时,却早已是漫空星烁了。
夜晚,是最美好的时光。
无论是对于白日拼死战斗的作战班,还是对于顶着烈阳挥汗劳作的补给班,都是如此。
在夜晚,人们会聚在一起,吃着谈不上美味的食物,谈论着各种各样的话题。
像什么:谁在征途中晕倒,被谁抱回来之类的...谁在出发之前对谁告白之类的...自己的下一次长休是在多久以后之类的...
是一些没有营养的话题。
我一如既往地坐在边缘的座位上,独自一人就着散发着怪味的柠檬水啃着干涩的补给干粮。
我不想靠近人群,因为一口气应付这么多人实在是太费神了。
活着的每个人都有着不同的悲惨的经历,要与他们交谈就要一边小心翼翼地发言避免踩上不得了的地雷,还要想方设法地逗笑他们,和他们打成一片。
这真是十分辛苦的差事。
所以,我经常都是独自一人。
这时,一个不解风情的人却满脸笑意地在我的身边坐下。
“哟,伽利柯,今天的远征感觉怎样啊?”
少年微笑着,向我寒暄道。
你是白痴吗?我好不容易才找到这个空旷的位置坐下就是不想和别人纠缠啊!你却自己坐过来,等下把人群聚集过来了可怎么赔我。
“啊...你觉得这是还好的状态吗?被敌人偷袭也就算了,就连留下来陪同的同伴也被杀了。我说你这混蛋,不会是在故意揭我的伤疤吧?”
面前的少年名为:肖泊尘,与我算是有着不浅的交情。天启前就和我是同班的同学,在班上的关系也不算差;天启后更是在我孤零零地徘徊在废墟中时,介绍我加入了现在的组织,就算说是我的恩人也不为过。
“哈哈哈,怎么可能吗?我像是那种讨人厌的家伙吗?”少年开朗地笑着。
“切...讨人厌的家伙出现了。”肖脸上的笑意被莫名的阴云笼罩了。
一个透着冰霜气息般的少年,保持着天衣无缝的面瘫脸,悄无声息地坐在了肖泊尘的对面。
“你刚刚好像随便地说出了很失礼的话呢?你刚刚在说谁是讨人厌的家伙,能详细地说明一下吗,肖泊尘先生?”
以挑衅一般的语气,与肖泊尘对峙着。
这位看似面瘫的少年也曾与我是同学。他的名字是林雉。从以前开始就时常保持着面瘫的样子,但实际上却是个相当坦诚的人。无论心里想着什么,都会很快的反映在他的行动上,只要熟悉了他的行动在经过某种“翻译”就几乎可以准确无误地读出他的想法。
不过那个略带天然的泊尘君本人可能并没有察觉到这一点。
“你这家伙...每次都这么烦人,要打架吗?”
如往常一样,沉不住气的肖立马开始挑衅。
“如果说你愚钝的大脑里只有暴力这一种解决问题的方式的话,我也不反对。”
林毫不客气地迎击。
现场的气氛一触即发,空气凝重得仿佛能榨出水来。
但是他们这种吵架早已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。和他们交情不浅的我更是深知这一点。
我急忙站起来,用我一贯的方式来打破这个僵局。
“快看啊,最后一个布丁要被抢走了!”
露出慌张的神情,我用颤抖着的手指指向分配食物的大妈。
“...”
“...”
沉默,原本剑拔弩张的两人同时陷入了沉默。
很好,成功了。
“那种东西一拿出来就被抢光了吧。”
“你是笨蛋吗?”
两人不约而同地做出吐槽。
“诶?是吗...因为,额...刚刚好像一瞬间看到了还剩一个的样子...”
我把手放到头上,一边尴尬地挠了挠头,一边像笨蛋一样蠢蠢地笑着。
“你是想吃布丁想到了这种程度吗?虽然不是不能理解这种心情,但是看到幻觉也太...”
“果然,你是个笨蛋呢。”
对话的锋芒短短十几秒就转移到了我身上。又一次成功了呢。我暗暗地对自己说着。
人类这种生物真是单纯啊,这种简单而缺乏技术性的卖傻技巧不管用几次依然这么有效。究竟是他们太单纯,还是说是我的演技过于逼真呢?
我不禁陷入了沉思。
“不过话说回来,你的武器好像在战斗的时候被破坏了吧。那个武器该不会是...”
肖好像想起了关于战斗的事情,急切地询问着我关于武器的事情。
“没关系,那个不是我的【源】。只是一根随手捡的破铁棒而已。我的【源】可是一直保存在基地里的。”
我猜到了他在担心什么,提前做出回答。
“是吗...那就好。”
肖像是悬在心上的一块巨石被放下一样,安心地叹了口气。
他的担心并不是没有道理的。
神明大人虽然赐予了我们力量,唆使我们去厮杀,但是他却隐藏了许多重要的事实。
其一是:作为【源】的武器不会损坏,只能被毁灭。
毁灭——如其字面上的意思一样,受到一定程度以上的伤害,武器本身出现不可逆的崩坏。根据武器与所赋予的【欲望】的不同,这个上限也不尽相同。
其二是:【源】作为最初拿到的武器,是天启者分身,不如说是天启者全部的灵魂更为准确。因此,【源】一旦被破坏,天启者本人也会...死亡。 当然,当我们了解到这些事情的时候,已经有数不胜数的同伴因此牺牲了。
真是...这个黑心的神啊,这种重要的事情都不告诉我们就要我们斗争,真是太鬼畜了。
虽然这对什么都没拿到的我并没有什么影响就是了....
“我吃饱了.....” 拜眼前两个大名人所赐,越来越多的人聚集过来了。这难道就是所谓的现充气场吗?
真是....饶了我吧。好不容易找到的安宁,就这样轻易地被你们破坏了。下次一定要你们请我吃饭。
把口中嚼碎的食物连同满腹牢骚咽下。我缓缓地起身离开。
“哦!晚安啊。”身后传来肖的道别,我假装没有听见,径直地走出喧闹的食堂。
然后我走向了我常去的酒吧。
在一条阴暗的巷子的尽头有一家虽然小但总是营业到天亮的酒吧。知道这家隐蔽的店的人并不多。而我是那里的常客。虽然常去但这并不代表我喜欢那种地方。我虽然不喜欢但却经常去那里其实有着一个不得已的理由。
其实那不是个普通的酒吧。只要进店的时候跟店长说一句暗语或打个手势,他就会把你带到酒吧的最深处,隐藏在帘子后面的特殊的座位【风雅席】——就是一个可以一边喝酒一边偷看女子澡堂的低俗的席位。
没错,这个酒吧之所以会如此隐蔽的地方是有原因的:其实酒吧刚好建在一个女子澡堂的背侧。充满着男人浪漫的店主一开始就开中了这一点,所以选择了这个一般人连进都不会想进的阴暗的角落里开店。
然而所谓的风雅席就是——合理地利用酒吧得天独厚的地理环境,为志同道合之士和老顾客们送上福利的特殊席位。也就是说…在墙上开了一个对面难以察觉的小孔,风雅席上的顾客可以通过小孔来大饱眼福。虽然听上去简单粗暴,但从这间酒吧到现在还没倒闭来看,这个方法有着非同一般的可行性。
……
不过我经常来这里可不是为了这个,不知为何我对着自己辩解道。
总而言之,我来这里是为了见某个人物,而他有着这种变态的癖好,从早上到晚上都一直赖在这里面喝酒,为了见他我也不得不进入进到帘子后面,仅此而已。
“果然…你在这里呢。”
在光线阴暗的特殊席上,有一个男人正把整张脸都贴在墙上,睁大原本眯成一条缝的眼睛对着墙上透出粉红色光景的小孔,巴不得把墙壁另一边的景色全都塞进小小的眼睛里。
少年一边认真地看着,一边时不时发出奇怪的叫声。
不管是谁,看到这他这幅德行都会由衷地感叹:
警察先生,这里有变态啊。
“喂…先别看了,我今天可是来做【生意】的。”
“切,”
男人一脸遗憾地把紧贴着墙壁的脸从墙上移下来。
“打扰我的好兴致...给你开三倍价...”
男人好像低声嘀咕着什么。
“喂喂...你刚刚好像说了什么绝对不能对顾客说的话啊?”
“什么都没说哦~今天的情报开价是300起价。”
“这不是平时的三倍吗....”
我攥紧拳头。
好想打他,好想把这个脑子里只有偷窥的变态按在地上狠狠地打一顿,直到把他那晕沉沉的大脑打得清醒到能够正常地思考为止。
“咿呀!不要打我!开价是100,和平时一样是100还不行吗?”
男人发出怪叫,难看地抱着头屈服了。
“.....”
面对这种如野狗一般下贱而脱线至极的偷窥变态,我竟然一时无言以对。
“那么言归正传,今天你要买关于什么的情报呢?”
男人终于严肃起来,摆出一副黑心商人的样子,对着这边诡异地笑着。
“让我猜一猜.....”
商人轻轻地推了一下眼镜。眼镜虽然虽然老旧但却被仔细地保养着,擦得发亮的镜片泛出一层幽幽的绿光。
“是【那两人】的能力吗?”
用着试探一般的语气,黑心的商人说出了我的心声。
被猜中了?不这并不是【猜测】而是被【看见】了才对。
“你啊.....和顾客说话的时候把眼镜脱了先啊,这样一点诚意都没有啊。”
我伸手去夺他的眼镜。
“不好意思,我忘了。”
他尴尬地笑了笑,自己伸手取下了眼镜,小心地收了起来。
真是危险。
这个男人非常危险,虽然他的能力完全不能用于战斗,本体的战斗能力也弱得可以忽略。
尽管如此,这个男人很危险,这一点是不容质疑的。
他的欲望是【看透】,映射到眼镜上的能力是看透一切伪装。小到一两件轻薄的衣服,大到几米厚的水泥墙壁,甚至是心灵的壁障都能看透。
不只是心里想的事情,就连【欲望】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都能一清二楚地看到。在这个能力由欲望直接决定的世界里,暴露了自己的欲望就相当于把自己的能力告诉了敌人,这无异于自杀。
就算被看到的不是欲望,只是进入他的视线,心中的秘密就会暴露无疑,这难道还不足以让人感到恐惧吗?
“给我打个五折吧,你刚刚一定偷偷地看到了些什么吧。”
我开始讨价还价,毕竟和这种黑心商人做生意,一不小心就会亏得血本无归,所以讨价还价是必要的。
“诶~怎么会呢?刚刚我可是什么都没有看到呢。”
他露出为难的苦笑。
“最多就给你六折。”
他笑着,用手打着手势。
“...你这人真是可怕。竟然能如此镇静地撒谎。你是恶魔吗?”
对这个无赖的黑心商人感到无奈,我说出了心中的想法。
他突然笑了起来,像是听到了什么可笑的事情一样笑了起来。
“这点你也是一样吧。”
他的眼睛里射出无比锐利的目光,仿佛要把眼前的一切都看穿。
“混蛋...”
“是?你刚刚说了什么吗?”
他用无辜的语气说着,但充斥着整张脸的狡黠瞬间出卖了他的憋足的伪装。
“......成交。”
我把钱递出去。无法做出任何表情。
“确实地收到了。”
他保持着狡黠的微笑递出一个神秘的信封,这里面装的就是我想要的情报了。
虽然他作为人来说已经恶劣到了极点,但是作为情报商人,他的情报有着十分良好的口碑。不管关于什么,只要是他卖出的情报,就一定是准确无误的。
我拿起用钱买来的信封,把风雅席位的服务费放在原木制的桌面上。
“说不定...有一天我会杀了你。”
我突然停下,面无表情地对他说着。
“嗯,我知道。”
他没有一丝恐惧,像是阐述某个真理一样说出来。简直就像早就预见了这一切。
“你这个....怪物。”
然后我匆匆地离开了酒吧,离开了那个怪物般的男人的视线。
在一条看不见尽头的走廊上,我逐个地寻找着自己的房间号。
所有的组织内部的工作人员都住在同一栋建筑里,所以房间的总数甚至突破了千位级。
真搞不懂那个首领在想些什么。这样布局的不合理不是显而易见的吗!所有人都住一起的话,厕所啊,浴室啊之类的东西肯定会爆满的。
反正他一定是为了偷懒,觉得这样方便管理才这样的吧。给我认真地工作啊!
正当我心里暗暗数落着不务正业的首领时,首领带着他的护卫们从走廊另一头走来。大声地说笑着,讲的是首领最喜欢的正义与和平的话题。
什么情况?为什么当我想起你的时候你就出现了啊?这是什么?命运的邂逅?别开玩笑了!快走开啊!
虽然沉浸在与护卫愉快的谈话中,但首领一步步地接近着我却是事实。
不好,赶快溜走! 要是被这个正义白痴抓到了,一定会被强行灌输一堆奇怪的常识的。
“你叫什么名字?”
“我叫...”
“是吗,真是充满正直之气的名字!”
“不,我还没说完...”
“果然如此!你选择了这个组织也是为了共同维护世界的秩序对吧!有识之士啊!”
“不,其实我是为了...”
“何等高洁的灵魂啊!我已经听到了,你的心中的正义之魂正在嘶吼,正在咆哮!它在说着:想要为了维护正义而战斗。”
“...”
“来吧,让我们一起高呼:我们是正义的伙伴们~正义万岁~正义万岁~”
“….”
“万岁~万岁~万岁~”
“.........万...万岁。”
回忆起当初加入组织时和首领对话的悲伤经历,我逃跑的信心又加深了几分。
我转头就跑。
夜晚的月亮总是那么的明亮,那么温柔地撒下光芒,但正因如此...才显得不解人意。
为了躲开首领,我特意绕了远路。结果到达自己房间的时候,已经很晚了。
简单地冲洗了身体后,我躺在床上,放松着积压了疲惫而变得麻木的身体。
今天真是多灾多难啊...出击中被偷袭,反杀了敌人,还想起了那个奇怪的梦境...
不过那个果然只是个梦吧。 缺乏逻辑,违悖常识,这样的东西不是梦是什么? 毫无疑问是梦吧。无论是那个风车也好,那个白色的房间也好,还是那个少女也好... ...
不对,如果是梦境的话真的有那么真实吗? 那天看见那少女的时候,身处那个白色的房间的时候,仿佛整个人都被一种温暖而香甜的气息围绕着。这不可能是假的才对。
只是站在那里,只是身处于那梦幻般的世界中,只是在一旁看着少女可爱的脸庞,我就感到自己的大脑沉浸在难以明状的幸福感之中。房间里梦幻般的光线,环绕着的少女的香气,少女的一举一动,都清晰地映在我的脑海里,无比的真实。那应该不是梦才对。那不可能是梦才对。如果是梦的话,如果那都是梦的话... .......
哈哈哈...我到底在烦恼些什么啊,简直就像个笨蛋一样。那只是个梦而已,也只能是个梦——一个由于我迟来的中二病,混杂着青春期的妄想形成的单纯、无聊、而略带性幻想的白日梦,只是这样而已。
真是无聊,竟然花了这么多时间去思考梦的问题,无聊透顶了。 为了阻断思考,我将头埋进被子里,陷入了熟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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